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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者归来—常宁“古湘山国”考之四

  • 来源:常宁民间文艺
  • 2024-01-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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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接上期)

九·江洲城址:印纹硬陶文化集大成者
   有意思的是,江洲遗址与盘龙城一样,青铜冶铸出现以前,已具规模化的制陶产业,只是陶器上的纹饰不大一样。
   印纹硬陶就是瓷器的前身,硬陶与铸铜技术有关,因为能烧成硬陶的温度和能够铸造铜器的温度相近,都是千度以上高温,硬陶原是用于制造坩锅和陶范的材料,所以能够铸造青铜器,也就会烧制硬陶。

   很明显,江洲遗址上的先民掌握了获取千度以上高温的技术。
       12000年前,居住在窝棚中的江洲先民,逐渐掌握了制作陶器的技术。陶器的出现,标志新石器时代的开始,促进了原始农业生产的发展,而且也推动着原始社会组织形式与结构的变革。
   在教科书中,长江中下游及以南地区的土著原居民被称之为“越族”。实际上这些“越”是众多族群的泛称,各有种姓,互不所属,故而又称“百越”。而“江洲城址”的缔造者很可能就是百越中的一支“扬越”。江洲遗址罐(釜)居绝对支配地位而辅以鼎、豆、纺轮的陶器器类构成及广谱式云雷纹为主流的装饰格局,是湘南和岭海广大区域内殷商后期至东周初期习见的共性特征。江洲遗址中的商周印纹硬陶遗存属于典型的商业化产出类型,与普通生活型遗址的同类出土物相比,具有原真性的器类全、器形多、纹饰丰富多样的绝对优势。从发掘印文硬陶纹饰中,可以发现商周时期的常宁人,表现出浓烈的早期土著越人的审美特征。最初,人们为了增加陶器表面的摩擦力,以便于把持,制作了一些简单的竹木模板,然后在陶坯上拍打出各种不同的纹饰,然后才进行烧制。后来,这些纹饰渐渐融入了美学思想,在陶器上刻画一些具体或者抽象的纹路,有网格纹、斜四方形纹、回字纹等,蕴含着信仰的因素。


   从旧时代到商周以及明清时期的许多陶片上,可看到工整的网格纹。这大约是因为,人们以打鱼为生,渔网是他们维持生活的必备工具,于是渔网就成了他们的一种艺术题材。
   在许多陶片上,有对称分布的网格纹、斜方格纹、回字纹。吴顺东认为,斜方格纹,可能是从渔网中抽象而来的一种几何纹饰。而回字纹,是一种源远流长的经典纹饰,在中国古建筑、家具、古典陶瓷上很常见,回字的字形源自于水在流动时产生的旋涡形态,回字纹具有非常鲜明的水乡气息”。
   江洲遗址印文硬陶纹饰种类、数量众多,涵盖了我国迄今为止已知所有纹饰类型,还有从未发现的纹饰出土,其丰富程度足以比肩两广而傲视赣浙的同期文化遗存,堪称岭北几何印纹陶艺术之集大成者,在时间线上充当了湖南原住民文化艺术源流的忠实见证者,在空间线上,则充当了印纹陶文化传播的桥梁角色。
十·江洲城址:红铜·冰铜·黄铜·青铜
       2016年春,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党委书记、教授陈建立来到江洲遗址考古现场,从蔬菜村北部沿江二期夯土、犁头嘴区间唐宋堆积、犁头嘴区间商周堆积出土冶金标本中提取样品3份,分别编号41007TG9:17)、41008T1067:4)、41010T3243:6),采用扫描电镜能谱分析和全相显微镜观察。


       41007样品显示:有数量较多的铜颗粒,且铜颗粒中未发现合金元素;炉渣玻璃基质中发现了少量的锌和磷。基于以上分析判断,该炉渣为铜冶炼渣,冶炼产品为红铜。炉渣中钙、磷等元素来自燃料燃烧的草木灰,而锌来自与铜矿伴生的少量锌矿石。
      41010样品显示:含有大量铜颗粒、冰铜颗粒及四氧化三铁晶粒,铜颗粒中未见合金元素。冰铜颗粒与四氧化三铁晶粒聚集分布,且冰铜颗粒出现在团簇状四氧化三铁晶粒粒内部孔隙中,显示这部分四氧化三铁可能为冰铜内的铁元素被氧化后生成。推测该铜渣为冰铜还原渣,冶炼产品为纯铜。
       41008样品为唐宋时期炼铁渣。
   铜器产生于石器时代,原始人的生活用具和生产工具都是利用石头制作,为了釆集石料,用火烧的办法开山取石,石块裂开时,有一些金属液体流出,人们开始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,后来发现凝固的金属可以再次熔化,这个就是红铜。
   从金属角度来说,只有红铜才属于真正的铜,红铜才是纯铜,红铜熔点是1083度。当附着铜元素的铜矿石被开采出来后,会在硫化洞矿中被炼化。转炉出来的粗铜会被送进另一个炉中去除杂质和精炼,得到纯度几乎百分百铜,这就是传统的火法炼铜。


   黄铜其实是掺杂了其它金属的合成铜,它会掺杂很多别的金属来达到使用者的目的。最简单也最普通的黄铜是掺杂了锌而炼出来的,这类为被称为普通黄铜。当超过两种金属元素以上时,被称为特殊黄铜。黄铜的熔点在1193度,比红铜也就是纯铜要高得多
   冰铜又称铜锍。主要组成为Cu2SFeS的熔体,是提炼粗铜的中间产物和原料。铜矿石大多为硫化铜(CuSCu2S)矿,氧化铜(CuOCu2O)矿较少,含铜量均很低(1.0%左右)。主要由硫化亚铜和硫化亚铁互相熔解而成的,它的含铜率在20%70%之间,含硫率在15%25%之间。
   红铜很软,不适合制作大型的武器或者工具。人们注意到,在红铜中加入适量的锡、铅等重金属,于是质地十分坚硬,颜色也变成青灰色,这就是青铜。
   青铜是指红铜与锡或铅的合金,根据现代科学实验,红铜的熔点是1084摄氏度左右,若加入15%的铅,熔点就会降到960摄氏度,若加入25%的锡,熔点更能降到810摄氏度,然而,往纯铜中加入铅或锡,最重要其意义不仅在于降低熔点,高温是冶铜术的必要条件,但新时代后期,也就是青铜时代还未到来之际,高温已不再是技术难题,当时的一些陶器须要1200摄氏度高温方能烧制成型,而且还只是器物烧制温度,实际上的窑温还要更高,所以熔化1000摄氏度的矿石以炼铜,并不是难事,之所以在纯铜中加入铅或锡,主要还是为了提高合金的硬度和抗腐蚀性,铜中加锡能提高较硬度和光泽;铅不能溶解于铜内,只能在铜液中均匀地分布作滴状浮悬,铜中加铅是为了提高铜液在灌铸时流畅性,另外,加了锡及铅的铜液在冷凝时体积略有涨大,故而以青铜铸件填充性好,气孔少,铸造性也就更高。

   铜的价值从来不是以熔点来区分的,而是按纯铜或合金来区分的。
   从4100741010样品的送检结果来看,41010是商周区间,内有冰铜,说明铜矿石含硫较高,经过转炉精炼,产品为纯铜。从同区间出土的硬陶及纹饰来看,浅盘口高领罐、深盘口广肩附锯齿状凸棱罐、折腹钵形(矮柄)豆等典型器物所指向的商代晚期或商周之际,与犁头嘴“土堤”以东区间早期冶铸遗存、以西区间的I期夯筑遗存均有切近关联;装饰系统中更多仍是能追溯其祖源的像生拟态,凸点菱格类的平面化趋势正方兴未艾而更简约的字符画构图(如“米”字纹)还在混沌阶段的事实,标志此处印纹硬陶延烧的时代下限尚未迈过两周之际的门槛,决定了这个区间的年代下限。41007样品中有锌,水口山区域铜、锌伴生,表明其矿石来源为本地,属于黄铜,江洲先民能控制更高的窑温。
十一·江洲城址:商周“超级大城”!
       201572日,湖南省文物局一众专家冒雨来到“江州遗址及犁头嘴城址”考古工地实地考察。考察现场可以看到,城址内现存面积约为4000平方米,城址外遗址面积约为2万平方米。

   犁头嘴三角地带与小洲开阔台地间,呈南北向横亘着一道高出现地表
 米至 米,残长约 85 米,顶宽 米至 米的“土堤”,经解剖确认属于典型的人工夯土建筑物,属古城墙性态,据此测算,城内面积不少于18万平方米。
   随着考古的发掘,在城墙基础部位,发现了绛褐色土壤,这是时代特征鲜明的早商土壤,而在城墙和壕沟(护城河)的交叉点,还发现了商周古窑址特征的红褐土;随着考古发掘深入到地下十几米,发现了夯土城墙的基槽。在基槽里,还发现了当年建设城墙时留下的跳板槽,以及炭化的芦苇炭粒、护城河和城墙内发现的木立柱炭化颗粒……无不让人推断,数千年前,这里的土著居民最初是靠北紧挨着湘江群居,但随后渐渐南移,离河岸越来越远,城市也越来越大。到商周时期,这座城池光是城墙的建设工程就已堪称浩大。

   南北走向的东城墙、护城河、城壕
……似乎完美的防御圈和分布范围、平面格局,不难推测,这很可能是“双城”模式,即最早一期城池覆盖至今仍见残墙的犁头嘴区间以东;之后规模渐大,续建西城于今小洲上一带台地之上,而东面小城亦沿用未废。东城三面环水,加一面人工城壕即可。西城可资利用的天堑则仅有东、北两面,西、南均需增设护城河才能构建起完整的防御圈。在东城墙不远的犁头嘴区域,发现了较为集中的窑炉遗迹和大量矿石冶炼后所剩余的矿渣。
   专家基本确定这是商周时期一座“超级大城”,面积如此庞大的城池,足以媲美中原地区的那些王城,在整个湖南地区都极为罕见。大气磅礴的城址,表明这里曾经的繁华,是当时岭北乃至华中南地区政治、经济、文化中心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(未完待续)
文字:彭国喜
图片:彭国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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