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眺义山 郭兴成摄

南岳衡山，蜚声海外，却鲜有人知道与其相望的“义岳”，其深山中藏着名寺——至圣寺，历经沧桑后，它正重新焕发生机，以更为宏伟之势重拾昔日的名寺之名。至圣寺位于湖南常宁市城区往东约20公里，盐湖镇义山村境内的省级自然保护区大义山北麓，自然与人文在此交融和升华。

且拙和尚建寺 时光隧道中湮灭

崇祯十六年癸未（1643），郴州安仁县人，年过40的且拙和尚，又名净纳禅师，曾在常宁乳峰隐居修道三年。顺治二年（1645）秋，且拙和尚骑着一匹白马率众徒到广东南华寺参禅悟道，途经常宁渔池马家桥时，坐骑突然左转朝七里坪山谷烟竹湖方向奔去，直到大义山山麓止步，昂首嘶叫，少许转身沿着大义山崎岖山路冲去，奔至狮子脑东山脚下一块开阔地，左前脚抱地不再向前。且拙和尚下马，举目环顾，四周山脉像蛟龙出海，腾飞汇聚于此，四条小溪汇成一条小江如玉带般蜿蜒伸向山麓，中间天成一块开阔平地，周围群山环抱，山峰直入云霄，茂林修竹，古树参天，鸟语传耳，花香沁人。且拙和尚叹为观止，此乃建庙普度众生最佳之所，并以五龙飞至佛门圣地之意取名“至圣寺”。

为建庙宇，且拙和尚率弟子四处化缘，披星戴月五载，先后兴建了大王殿、大雄宝殿、藏经阁、方丈室、厨库房、僧寮房、斋堂、左右两堂等。寺庙声望从此开，十六年后，重建天王殿、大雄宝殿，新建弥勒殿、祖师殿、锁龙塔等，添置千僧锅、金刚钟、樟梓鼓，种下“倒栽柏”“白上松”等上千株常绿林，培植了数十种花草果木，至圣寺逐渐成为古色古香园林式佛门圣地。后经僧人多人努力，至圣寺规模不断扩大，建筑面积达到1万平方米，占地面积逾3万平方米。

至圣寺内庙宇错落有致，朱兰华章，气势雄伟，殿内烛光通明，金光闪闪，梵呗悠扬，木鱼阵阵，诵经朗朗，暮鼓晨钟，逐渐成为湘南名寺，众多僧人来此受戒。至圣寺鼎盛时期，僧尼千余人，常住人丁三百余人，周边村民和望族为其捐赠田地山林，为寺庙延续提供了物质保障。

至圣寺历经战火,创伤严重。后原湖亭公社在此修筑水库，寺庙被爆破拆除，镇寺之宝荡然无存，蓄水后，至圣寺旧址淹没。

重建古寺 名寺重现

1978年，饱受“文革”之苦的中国，迎来了历史转折点——十一届三中全会，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大门，同时宗教政策也发生改变。1984年底，以二僧尹自玉为首，组织信众筹建寺庙，三年后第一座佛殿重新“站”起来。后经十余年续建，三座佛殿和简易的附属屋先后落成。

虽然至圣寺已踏上重建之路，但与原来相比仍相去甚远。1951年10月，现任至圣寺住持释怀龙，生于常宁市胜桥镇大塘同裕村一农民家庭，1985年35岁的他皈依佛门，拜南岳宝昊禅师为师，1998年到广东南华寺削发受戒，受师傅鼓励他踏上大义山至圣寺光复寺庙和弘扬佛法之路。

随后的十余载岁月里，住持释怀龙动员社会力量，募集资金基本恢复了万佛殿、观音殿、地藏殿、祖师殿等，现如今已呈现出蔚为大观之势。

仿造南岳大庙新建的万佛殿，气势磅礴，面积达到1400多平方米，大殿高28米，殿中72根墩柱支撑，令人仰慕。万佛殿身后是大悲殿，内有10.6米高的三面千手观音，此造型极为罕见，全部由樟树雕刻而成，栩栩如生。往后山步行百米，祖师殿便赫然在目，踏上百级台阶，已是气喘吁吁，只见殿内有尊雕塑——且拙和尚骑着白马来到至圣寺，开创了至圣寺的历史和佛教文化。回头一望，和风习习，沁人心脾，烦恼顿时烟消云散，只见深山藏这古寺，“五龙捧圣”意境显露可见，古寺悠然的坐落于山谷，三面环山犹如天兵神将贴身护卫，南面为一道峡谷，极目越过峡谷便延展开来，秋天的丰收和喜悦活跃于田间，豁然开朗之境浑然天成。

站在祖师殿左侧观望，海拔900余米的狮子脑山，稳稳地挡住视野，竹林茂盛，从山脚包裹至山腰，显得尤为丰满，山顶则怪石林立，野树丛生，山边悬崖峭壁，险象环生，悬岩石缝中长有各种杂木，四季常青，山顶南面仰面“躺着”一位石头老人，被称之为石眠老人，似乎正在思考人生和生活的真谛，而“石眠老人”面前“跪着”五块石头，犹如五位子女，围坐在父亲跟前，倾听父亲教导和孝敬父亲，僧人称其为“五子行孝”。

狮子脑山顶有块10平方米宽、平展如境的巨石，名为“晒经台”，传说当年“孽龙”作怪，将藏经楼的经书全部用水喷湿。且拙和尚见状，求助上天帮忙，将经书晒干，于是观音菩萨叫一仙人下凡，将经书全部搬到这块大石头上烤晒，晒干后又全部完好无损的放到藏经洞里，由专人保管。

保护经书实乃首要天职，那时它们都被藏于“藏经洞”。狮子脑山东面悬崖下方约10米处有个口小洞圆的岩洞，当年一仙人将经书晒干后放入洞内，不再为“孽龙”作怪。后来洞口长满杂木，入洞十分不便和危险，可这并不能阻止信仰的脚步。民国初年常宁回水湾李成柏老人，曾历险爬入洞内修炼多年，现已搭建好铁索道，待修好阶梯便可入内，拨开历史与距离的帷幕，洞见佛经沧桑与恒久。

祖师殿左侧往南走行约200米处，一条瀑布从山谷间飞流直下，令幽静的山林，顿时滔滔，动静结合，相得益彰，瀑布下深水龙潭，相传这便是“五龙”饮水之处，夏天此处清爽怡人，为避暑绝佳之处。试想，在此做一间竹房，摆放几张竹椅或木凳，泡上一壶清茶，忘却山谷外的纷扰世界，回归自然与对生命本真的探索，不经意间至圣寺内晨钟暮鼓阵阵传来，人世的许多烦恼和过于执着的欲念通通放下。

水不在深，有洁则净。至圣寺的“佛宝圣井”便是如此。300多年前，且拙和尚率僧人在寺庙右侧的岩石底发现清澈的泉水从岩缝中流出，冬暖夏凉，遂在此修建一眼井，具有健体养生的灵气，供僧人与香客汲取，现在每到夏天很多香客游人取回自用。

祖师殿再往山上走至顶，这里有座准提殿，目前从此至大悲殿正在开凿万级台阶，长约630米，宽48米，800个罗汉分列两侧，恢弘之势展露天地。纵使人造恢弘，终无法与天成匹敌，站在准提殿可谓极目千里，耒阳市、衡南县、祁东县、祁阳县、衡东县和常宁市等6个县市归于眼内，越过山峰竹林，尽享这边风景独好。

至圣寺，前面是大义山水库，现如今是放生池，近10个球场大的水域便是至圣寺明镜，深沉而宁静，与山林同呼吸，汇集了山林的精华，同时也给至圣寺开阔的视野，犹如生命的通道。

世外高人隐于林间，竹子被赋予高洁之品格，从林间汲取天地之气。每到春天，遍山的竹笋破土而出，雨后春笋更为甚，一夜之间纷纷冒出来。据介绍，至圣寺周围出现过“梦竹”，几天内长成挺拔的竹子，远远超于普通的竹笋，每次“梦竹”出现便是有治国人才出世。至圣寺斋菜中以竹笋为主，春天可吃青笋，其他季节可吃晒干后竹笋，还保留着那份清脆和自然之味。

自然和人文浑然天成

“一尘飞不到，长在此山中。玉殿清光满，危楼紫气笼。钟声和梵呗，香气贯慈风。重重无尽藏，幽僻岂能穷。”这是前人释净纳为至圣寺所咏诗词，将至圣寺的文化与自然恰到好处地融于辞藻中，令人无比神往，万静中钟声梵呗随着和风，伴着香味，丝丝入耳、沁人心脾。游人前来造访浏览，感受至圣寺的自然和人文浑然天成。

至圣寺，藏于深山之中，显于峡谷之间，聚大山之灵气，传人生真谛。“寒雨落纷纷，青山接暮云。水生开天境，竹列玉观音。曲涧多奇石，清泉洗客心。黄昏归旧路，不想入红尘。”投身至圣寺和大义山中，可“洗客心”，亦可不“入红尘”。从某种角度来说，少些红尘，便是少些争斗，这或许是文明的侧面体现。

如将至圣寺从大义山中“抽”出，那么它的大义和幽静将荡然无存，空有宏伟大殿犹如空壳，大义山给予了它经纬。

大义山，地处南岭山脉阳明山的东麓，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典型的山地森林生态系统，形成了相对封闭孤立的环境，拥有典型的森林植被群落，丰富多样的生态环境、保护众多的珍贵稀有动植物，从而成为中亚热带向南亚热带过度的生物基因库。近年来，常宁市着力打造“小康常宁、生态常宁、和谐常宁、魅力常宁”，把大义山自然风光区建设作为提升“人们幸福指数”的重要举措之一，2011年湖南省人民政府批复大义山自然保护区升格为省级自然保护区，将保护区面积扩大到11,431公顷。区内物种丰富，有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34种，国家重点保护动物19种。区内风景幽雅秀丽，有五子峰之险，圣竹林之幽，五龙湖之秀，更具晒经石、量金斗、一线天等奇特景观，令人流连忘返，具有较高的保护价值。

至圣寺为生态宝库所包围，自然与其相辅相成，于天地之间加入人类文明和探索元素，生态转身为生态文明。生态中折射出文明光泽，文明中照出生态的和谐。

很多到此游玩或礼佛之人，难以说清为名寺还是“宝库”所吸引，不论前者或者后者，来此之后便都变得不那么清晰，而在行走和聆听中将二者融为一体，彼此无法再分割，生态与文明结合为生态文明。当你踏入其中，文明与生态之气便迎面而来，带你进入生态文明之旅。

（原载《新湘评论》2013年第23期“经典湖南”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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